第7幕: 斯巴達軍團

21世紀50年代，克里特島（ island of Crete ）。

碧藍色的愛琴海，海水和寶石一樣碧藍，但是優美的風光中，卻透露出絲絲憂傷，海風與數千年前一樣的貧瘠。

上千年來，愛琴諸島的土地都是光禿禿的，缺乏鮮活的綠色植被，但這完全沒有阻礙人類歷史上第一個海洋文明——克里特文明（Minoan civilization）的興起。

暴怒的戴蒙德阿吉斯（Diamondagis）從武器架上取下巨大的雙刃斧，奮力砍下了一個戰敗傭兵軍官的頭顱，然後將鮮血淋漓的人頭扔給了幾條機械生化犬分吃，堅硬的頭骨被鋼牙鐵爪咬得粉碎。

“這就是侮辱兵團聲望的代價，斯巴達人要么帶著敵人的頭顱歸來，要么被敵人斬下頭顱，否則，就由我來砍頭。“

“μολὼν λαβέ（molon labe）！”（斯巴達名言：想要我的武器，就來殺死我！）

“這才是斯巴達。”

乾淨利落的吼聲在大堂中來回震盪，用激光雕刻成的列奧尼達（Leonidas），阿吉斯（Agis），呂庫古（Lycurgus），保薩尼亞斯（Pausanias）等斯巴達先賢的巨型大理石雕像，正居高臨下地俯瞰著眼前的這些新斯巴達武士。

戴蒙德阿吉斯將飛濺到嘴角的鮮血舔乾淨，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冷笑。

在未來的賽博世界，勢力範圍凌駕於國家、政府之上的超級企業——蔽日者集團已經成型，作為蔽日者的軍事代理人，陸海空力量一應俱全的各種傭兵集團替代了常備軍的功能，他們按照雇主的意願，與其他的佣兵集團，以及大小幫派和武裝組織互相廝殺，紀律嚴明的斯巴達軍團從混戰中脫穎而出，成為全球最成功的佣兵組織之一。

戴蒙德阿吉斯名字的意思是“愛琴海上的鑽石”，他擁有鑽石般堅韌的意志和強健的體魄，他出身於一個希臘航運世家，家族素有“船王之家”的美譽，除了航運業務，還兼營葡萄酒莊園、橄欖油提煉等生意。作為家族產業第六代繼承人，戴蒙德阿吉斯本可以坐享其成，然後在晚年從政，競選總統，為家族進一步積累聲望。或是在守住家業的前提下，藉著飛速發展的科技東風搞搞創新。然而，他卻陰差陽錯地成為了一名傭兵領袖。

賽博地球時代，俗稱的“老歐洲”在變革之下承受著前所未有的衝擊，蔽日者們重塑著這裡的經濟和政治格局，動用各種手段消滅和驅逐舊勢力，然後讓自己成為新的壟斷者，千百年形成的原有秩序逐漸被打破。作為舊勢力的代表，戴蒙德阿吉斯的家族產業無疑首當其衝，他發現業務越來越難做，蔽日者所開出的貨運價碼非常之低，令他很難覆蓋船隊運營的成本，各地的運河船閘、海關和碼頭也經常會找他的麻煩，各種不配合和不放行產生了大量違約金和官司，手下的員工也被蔽日者挖走不少，生意連年虧損，許多船隻被迫折價出售，這一切令戴蒙德阿吉斯極為惱火。至於葡萄酒和橄欖油業務，他已經無可奈何了，人們吃慣了蔽日者集團搞出來的生物合成食品，早就忘了優質的葡萄酒和橄欖油是什麼味道，更何況如今環境污染嚴重，他家在歐洲本土的種植園已經被化肥和農藥糟蹋成了鹽鹼地，到最後什麼都長不出來，只好低價賣給了蔽日者當中的豐收神公司(Faun Group)。

不幸中的萬幸，戴蒙德阿吉斯家族手中還控制著眾多大小不一的地中海島嶼。隨著治安環境的惡化，原本平靜、安全的地中海淪為了幫派的樂園，海盜幫派劫持船隊，走私搶掠，無惡不作。商船隊在通過地中海水域時，都需要進行武裝押運，各國的海軍此時已經基本裁撤殆盡，而傭兵集團普遍航海力量不足，很難執行這樣的任務。戴蒙德阿吉斯從中看到了新的商機，他徹底停掉了自己的航運業務，只保留了一批年代新，速度快，船體堅固的貨船，送回船塢安裝武備，改裝成護航船，同時還物色了一批封存的退役軍艦，招募前軍事人員，掛牌成立了斯巴達護航公司，從地中海諸島港口出發，按照訂單執行護航和剿匪任務，這就是未來斯巴達軍團的前身。

短短幾年時間，武德充沛的斯巴達護航公司基本把地中海的海盜幫派清掃一空，古老的海域又逐漸歸於平靜，這時候又出現了一些新的問題等待戴蒙德阿吉斯去解決——首先，歐洲本土居民與蔽日者帶來的機器人、生化人等“新勢力”產生了矛盾，這種矛盾迫使人們放下了種族、膚色和宗教的紛爭，團結起來一致對抗新勢力。對於蔑視人性的蔽日者而言，無論人、機器人還是生化人都不過是一種生產資料而已，所以他們根本不想調和這種矛盾，反而還煽風點火，從中獲取利益。因此，很多原住民都背井離鄉，逃到戴蒙德阿吉斯的地盤討生活，而貧瘠的地中海諸島資源非常有限，投靠者們生活空間狹小，度日艱辛，天長日久恐有譁變的危險，必須要尋找新的出路。其次，斯巴達護航公司展示出的軍事實力已經讓蔽日者感到不安，待剿匪徹底完成之後，它也很有可能遭到蔽日者的清算。

戴蒙德阿吉斯的總部基地設在克里特島上，作為古代歐洲文明的發祥地，克里特島的波濤中依舊翻湧著神話和歷史的氣息，祖先充滿了力與美的神話，船王也是飽讀詩書，愛好歷史，崇尚武德之人，史書上精妙的哲學辯論給了他以無盡的啟發。

以克里特文明奠基者——米諾斯王（Minos）自居的他像柏拉圖描述的那樣，開始謹慎地思考公司和領地的前途。隨著蔽日者勢力的擴張和區域內的緊張局勢加劇，戴蒙德阿吉斯覺得只有重拾古希臘文化中驍勇尚武，剛健質樸的一面，才能給前來投靠的人們以希望。自由、包容、文藝氣息濃郁、遊民眾多的雅典，是舊時代的紐約、波士頓和巴黎，但絕對不適合這個時代。

相比之下，以斯巴達為代表的寡頭制和貴族制城邦，才更接近柏拉圖的理想國，而斯巴達其實也是戴蒙達洛斯的理想國。

為了避免出現被蔽日者聯合絞殺的情況，他決定不直接與蔽日者為敵，繼續靠出賣武力為生，爭取成為最為強大，紀律最為嚴明的佣兵集團。一邊積蓄財產和軍事實力，一邊消滅其他幫派和傭兵，為自己掃清道路。待到蔽日者由於互相征伐而紛紛變得虛弱的時候，再命令在外征戰的將士反戈一擊，消滅蔽日者，恢復舊大陸的榮光。為此，他宣布進一步擴大業務範圍，經營海陸空所有的佣兵業務，將公司改名為“斯巴達軍團”。同時和幾家蔽日者集團簽訂了長期合約，以地中海諸島為基地，在全世界開展軍事行動。

經過全面改組的斯巴達軍團其實是一個軍事化社會，除了採用賽博時代的軍事技術外，在文化面貌和社會風尚上，幾乎就是古代斯巴達的現代轉世。在軍團的強行要求下，每個家庭根據財產多寡，以及家庭成員的年齡和健康情況，設有繁衍後代的數量指標，為兵團提供足夠的補充兵員。

戴蒙德阿吉斯按照柏拉圖《理想國》裡面描述的社會架構，將斯巴達軍團的成員大致分為軍人、農民還有統治者（哲人王）三大部門：

農民是所有經濟產出者，一部分農民在農學家的帶領下，在地中海諸島上貧瘠的土地上開展現代農業，建立溫室和工廠，製造高能量食品和維生藥物，當然也少不了釀酒。另一部分農民要在武裝船隊的護送下駕船出海，尋獲漁獵，搜羅各種可以利用的資源，同時與其他勢力進行貿易。有計算機經驗的人則負責數據挖礦，或者從別的財團那裡獲取情報，這是所謂的“農民”。後來建立的斯巴達“紡錘”武器工廠也被歸入農民部門，凡是適齡的斯巴達軍團女眷都要在紡錘工廠工作，充當女工，後來從女工中還產生了許多出色的女工程師。

軍人的定義則是效力於斯巴達的人類士兵，無論膚色、種族，過往經歷如何，只要有一顆戰鬥的心，均可加入。對於因處境艱難，前來投奔的機器人、生化人等，他們也來者不拒。一般來說，軍團只允許男性上戰場，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訓練和戰鬥，除了擊殺企圖潛入控制區的奸細和海盜，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接受蔽日者的僱傭，同時派出成員參加鐵人三項大賽，以及各個大幫派、傭兵集團、軍火商聯合組織的軍事奧運會，和伯利辛根幫（Berlichingens）、貓頭鷹（OWL），以及其他的佣兵組織展開競技，以此維持軍團的崇高地位和聲望。在他們眼裡，四肢健全的斯巴達人應該毫不猶豫地將殘廢和娘炮們揍扁，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在每四年一度的軍事奧運會中，斯巴達軍團往往能夠包攬大多數獎牌。

至於哲學王就是他自己了，他自己從小修文習武，飽讀世界歷史。和那些只會空談的綿羊腦袋哲學家相比，他認為乾脆利落的行動比那些玄而又玄的空談更管用，如果連基本的行動力都沒有，那就和卡瑪教(Karma)的神棍們沒啥區別了。他獨自對公司上下的大小事情進行決策，大到一場重要攻勢的進攻方向，小到溫室裡今年是種基因改良玉米，還是舊品種的鷹嘴豆，沒有他來拍板，那些大小將領、工程師、科學家和船隊長們沒有一個敢擅自主張，自主行動。戴德阿吉斯不信任AI決策系統，他實在太忙了，除了工作、健身、練武、吃飯、睡覺，幾乎已經沒有了自己的生活。每天工作都必須要按照嚴密製定的日程表來進行，假如有什麼突發事件打斷了他，他往往會勃然大怒，所以，那些戰敗的佣兵頭目總是會被他砍得四分五裂。

在這個武士社會裡，軍人的文化和生活細節影響到了全體居民的方方面面，所有人崇尚簡潔有力的語言修辭，面對戰鬥，他們只有戰鬥到死，或者死戰取勝兩個選項，因此所有背負戰敗之名逃回克里特島的，都要被當眾處死，以儆效尤。戰場上的斯巴達人大都凶悍無比，一旦自認為即將戰敗，斯巴達人冷靜地按下頭盔中內置的自爆裝置，因為他們一旦被俘，那肯定會生不如死，畢竟被他們擊敗過的強敵數不勝數，一旦被俘不僅會讓軍團蒙羞，而且俘虜本身也會遭到極其殘忍的虐待。

基於精英主義和古希臘對完美人體的追求，戴蒙德阿吉斯認為人之為人，就一定要具備完美的肉體，所以，所有斯巴達戰士都必須具備健美的身形，無論是自然人類、還是生化人，還是機器人，都必須是強壯，勻稱，美觀的。每一年夏天，沒有戰鬥任務的人必須赤身裸體，列隊接受檢閱，然後召開斯巴達式的古典運動會。戴蒙德阿吉斯認為，人之為人，就要尊重天然的完美肉體，奇怪的半機械化身體，有殘缺的肉體和不自然的義體在他看來都是對人的褻瀆。除了一些十分勇武，舉世聞名的著名僱傭兵可以特批安裝義肢之外，其他人一旦被發現身體出現殘疾，或是私裝義肢，濫用基因改造和興奮藥物，就要被立即開除出列，毫不留情，連同家屬一起逐出軍團領地。這種殘酷的淘汰機制，不禁令人想起古代斯巴達的棄嬰傳統，也為本就神秘的兵團組織增加了神秘的色彩。

在這個機制下，一些身經百戰、經驗豐富但身體殘缺的斯巴達武士出於報復心理，會選擇加入伯力欣根幫——也就是他們所蔑稱的“瘸幫”（BerLame Gang），對抗曾經的戰友。由於和斯巴達軍團的理念完全不符，所以被嘲諷為鋼鐵殘廢的瘸幫一旦落敗，就會遭到斯巴達傭兵的殘酷屠殺。

《理想國》的設計與蔽日者的階層文化異曲同工，勞神勞心的統治者決定暴力機器和經濟機器的命運，一小群寡頭之間互相牽制，所以戴蒙德阿吉斯天生地對奧斯文感到親近，他認為奧斯文有遠大理想和宏偉目標，和其他的那些蔽日者領袖完全不是一種人。兩個人之間也有很多共同語言，在不談論業務的時候，坐而論道和品鑑文物都可以讓他極度緊張的身心得到放鬆。他很樂意為奧斯文去擊敗各路反抗組織和傭兵團。至於自詡“The one”的奧斯文究竟對自己作何評價，以後還用不用得到他，他沒想太多，也沒有興趣去想，當然，他是不知道奧斯文的逆天陰謀的，否則他恐怕要直接用肌肉發達的雙臂把奧斯文的腦袋掰下來。

然而，與戴蒙德阿吉斯的理想背道而馳的是，近些年各路抵抗組織，幫派的勢力還在迅速壯大，越打越多，蔽日者集團也相應加大了針對他們的打擊力度，使得斯巴達軍團深陷戰爭泥潭，不能自拔。在蔽日者的要挾之下，戴蒙德阿吉斯不得不放棄了反戈一擊的想法——有一次，戴蒙德阿吉斯應邀參加圖勒公司年會，會後，奧斯文帶他去看瞭如今的天網是如何運作的，並且把天網整理出的整個斯巴達軍團的營收狀況，組織架構，基地位置，部隊實力，連以上軍官及家眷名單的關係圖譜，還有包括戴蒙德阿吉斯在內的高層秘密財產清單都全息投影出來給他看，就連哪個別墅裡藏著文物，哪棟公寓裡藏著情婦都一清二楚。他頓時有一種赤身裸體站在毒辣的陽光之下的感覺，當然，他不是站在檢閱台上面的人，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好拿出酒壺大悶一口。

斯巴達軍團將士們連年征伐，早已為戴蒙德阿吉斯帶回了數十倍於船王時期的財富。坐擁無數財產的他需要以身作則，要表現出高度的自律，清廉，要把預算都花在該花的地方。從表面上看，他只是比其他將領多了一棟面積不大的小別墅而已，然而不為人知的是，他其實有購置房產的愛好，紐約，巴黎，柏林，布達佩斯，乃至元宇宙裡的新但澤，他走到哪裡，房產就買到哪裡，美其名曰“投資”。

雖然戴蒙德阿吉斯知道他的將領們可能也會進行些無傷大雅的“投資”，但他沒想到，這幫傢伙的投資手筆竟然會如此闊綽，之前被抓包的幾個貪污犯死得可謂極為冤枉。

回去之前，他和奧斯文下了一個AI決策系統的訂單，奧斯文許諾會在幾個月之內完成，交付時會給斯巴達軍團免費升級服務器和網絡。如果系統投入使用後還覺得功能不夠強大，圖勒這邊可以為斯巴達專門發射衛星矩陣，到時再附贈戴蒙德阿吉斯專用衛星一顆，與他本人相關的數據都通過這顆衛星處理，不連天網，走專用線路，最高防禦級別，絕對保密。

戴蒙德阿吉斯沒有表示贊同，也沒有表示反對。不過，據Matr1x聯盟的情報顯示，斯巴達的衛星矩陣似乎的確要比原有的設計多出了一顆。

也是在近幾年，圖勒等科技公司的義體、義肢和生物改造技術取得了很大進展，把人類肉體的物理極限帶到了一個全新高度。改造戰士們的實戰表現往往要比擁有健全軀體的戰士更加亮眼。斯巴達軍團內部出現了高漲的反對聲音，抵制原有的歧視性政策。居高不下的傷亡率和愈發繁重的戰鬥任務使得保持軀體完整的難度越來越高，在意識到已經有太多的精銳老兵白白流向幫派和其他傭兵團之後，戴蒙德阿吉斯只好親自宣布取消開除政策，允許所有的殘疾老兵可以在安裝義肢後繼續留在部隊，並開出高價往回招募之前開除的殘疾老兵，同時開始準備為健全人配備動力甲，以和其他軍團的改造戰士們抗衡。不過，他還是不允許肢體健全的戰士們主動接受改造。皮質盤的出現更會使精英戰士們做到精神不滅，即便戰死，換上新的義體也可以繼續作戰，同時也讓殘酷的戰敗處死政策變得形同笑話，最後也只好宣布廢除——斯巴達內部有很多將領都私自安裝了皮質盤，在戴蒙德阿吉斯把敗軍之將一個個砍死之後，用不了幾個月，他們就又一次完整地出現在戰場之上，而且還換了新東家，瘋狂報復斯巴達。這些舉措可以看作是戴蒙德阿吉斯擁抱變化，順應潮流的改革之舉，但也導致他的威望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損害，也為斯巴達軍團日後經歷的分裂和動盪埋下了伏筆。

政策鬆動之後，斯巴達軍團內部逐漸分成了兩股勢力。其中一波是堅決擁護戴蒙德阿吉斯的保守派，即便做出了讓步，也拒絕重用改造人戰士，試圖讓他們靠邊站，還讓他們承擔最危險的任務。還有一波是近年形成的“鐵腿黨（Iron legs）（與伯力欣根的鐵手相對應，這不排除是奧斯文為了拿下斯巴達這塊人體改造市場而策劃的陰謀）”，他們不但主張維護改造人戰士的權益，而且主張所有戰士都應該接受人體改造，並植入皮質盤，讓戰鬥力最大化，這一波得到了幾乎所有機器人，生化人的聲援。終於有一天，在一場大戰的關鍵時刻，緊急趕回總部的鐵腿黨軍官們喊著口號，來到戴蒙德阿吉斯的別墅逼宮，聲稱如果他繼續固執己見，不全面放開改造禁令，那麼就帶著部下出走，投奔伯力欣根等反抗勢力，留下的陣地和沒執行完的任務看他怎麼辦——他們知道，戴蒙德阿吉斯在做生意時候是最注重信譽的，讓他違約還不如殺了他算了。

剛從如同神殿一般的指揮中心回來，正在健身房裡做運動的戴蒙德阿吉斯看見這氣勢洶洶的一幫，一下子呆住了，他嘆了口氣，搖搖頭，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沒有再發脾氣，也沒有砍死任何人。他這時候想到了公元前3世紀的斯巴達先輩克里尼米昂三世（Cleomenes III），這個在山窮水盡中冒險改革的斯巴達國王，最終在內外反對者的反撲下放棄了所有的斯巴達法律改革，最後流亡海外，他與這位先王的區別只有因循守舊，但下場弄不好會差不多。然後，他示意激動的部下們安靜，順手拿起衛星電話，聯繫奧斯文：

“O先生，批量採購動力甲的事情，我們還可以再談談，你的銷售經理還沒有回去吧？還有，最新款的戰鬥義肢也拿來讓我看看吧，別在元宇宙上，我要看實物。”

“健全人也可以在元宇宙環境裡試用義肢嗎？很好。”

戴蒙德阿吉斯意識到自己老了，以前他臥推能做400公斤，今天連300公斤都費勁了，去年冬天，僅僅是擲了一次鐵餅，他就扭傷了腰。要是再這樣的話，恐怕連他自己都需要注射些豐收神公司的增強藥劑了，否則，到70歲就要穿上外骨骼才能走路，怎麼辦？那樣他還指揮得動經過人體改造，穿著動力甲的部下嗎？